水底寒氣很盛。

張小僵扯著程北敬的胳膊將人往底下帶，光線越來越暗，不遠處就是柳飄與許峰，隱約還閃著紅色的微光。

女鬼果然出現了。

想到這裏，張小僵加快了速度往過游，結果腰上一重，重力阻礙，他扭頭看去，程北敬一手攬著他的腰，將他往上帶。

神經病啊！

他這麽辛苦下水都是為了什麽！張小僵執著要打程北敬的臉，執著程北敬哭著喊他大佬，自然不能讓還沒見到鬼的程北敬浮出水面，他翻手去抱程北敬的背，發力將人往下拽，卻發現這人力氣有些大。

上次將他壓在墻上就是。

於是畫面形成了倆人在水下緊緊抱著，實則暗中較勁就差互相扭打了。

程北敬單手攬著張小僵的腰，滿臉都是不耐煩，懷裏人不住的撲騰，顯然是不想上去，可只要他一松手這人就要將他往下拉。

簡直有病。

程北敬的耐心告罄，一手箍著懷裏人的腰，另一手準確無誤的捏住了張小僵下巴，對上自己的眼。

別動。

張小僵看出意思，這人現在身上還有什麽張導他們說的謙和有禮，滿身兇悍戾氣，不過他才不害怕，指了不遠處，距離他們幾米開外，許峰面目猙獰的正在掰柳飄抓著他的手，柳飄臉色發白，看上去已經不好了。

他們在耽擱真會出人命。張小僵也沒想到柳飄水性這麽差。

這個程北敬真是拖拖拉拉不配合，算了下次再說，張小僵正要松開手，程北敬率先拉著他往柳飄方向游去。

柳飄已經像是到了極限，手還扒在許峰領口處，徑直暈了過去，身體慢慢往下沈，幾乎同一瞬間，原本昏暗的水中突然一抹猩紅光芒快速纏繞上許峰，像是伺機等待了許久。

女鬼果然是沖許峰去了。

神棍本能讓張小僵快速沖了過去，手腕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，絲毫不受水中影響，原本虛幻的女鬼身影一點點顯形，從張小僵這個角度看去，只能見到女鬼紅色的背影，和許峰驚恐瞪得大大的雙眼，嘴巴張合像是說著什麽。

YA XIAN。

張小僵認出許峰口型，來不及多想，戴著紅繩金鈴鐺的手快速向女鬼的背打去，女鬼像是有所察覺，快速回頭，猩紅的瞳孔，扭曲的面容，不掩飾的恨意，竟然伸手想跟他正面杠。

這女鬼有點意思。

張小僵正要動手一舉擒獲，對面的女鬼像是看到什麽，眼裏閃過退縮，一瞬間消失在水中。被他的鈴鐺打中，竟然還能逃走，這女鬼不是一般的女鬼。

正想著，聽到背後動靜，回頭一看是程北敬拖著暈過去的柳飄，路過他身邊的時候，張小僵發現暈過去的柳飄手裏握著什麽，纖細的紅繩在水中漂浮，他輕輕拽了下。

是只玉佛。

等他們浮上水面，劇組的打撈船上許峰裹著一條毛毯，手裏端著保溫杯在發呆，像是想到什麽，突然伸手往脖子處摸了下，像是在找什麽，然後面露驚恐，往水底看去。

張小僵握著小巧的玉佛，見到這樣的許峰，直接將東西塞到了他的口袋。

從落水到出來不過四分鐘，岸上的全劇組人都快嚇死了，尤其是方輝，拿著衣服給小祖宗披上，嘴巴說個不停，無外乎就是下次不要冒險他要嚇出心臟病之類的話。

張小僵正在想事情，沒功夫跟方輝扯掰他根本沒心臟病這種話。

今天是不可能繼續拍了，眾人直接回村子裏。柳飄上來已經醒了，人有點受驚，一直說著有鬼有鬼，神情恍惚，張導安排副導送人去鎮上醫院看看，問到許峰時，許峰人抖了下，像是沒聽見一樣，張導又問了遍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看。

“好——不、不用了。”許峰勉強撐著笑，說：“我就是嗆了口水，沒什麽休息下就好了。”

圍成團的人散了，張小僵騙嘮叨的方輝去給他弄吃的，推開房門就看到程北敬正在脫衣服，裸著上身，正套褲子，坦坦蕩蕩的，反倒是張小僵有點不好意思，目光從程北敬褲子處移開。

撇了下嘴，怎麽都比他大。

“你現在信了吧！”

打算套毛衣的程北敬頓了下，“信什麽？”

“就是有鬼啊！剛剛水裏面鬼出現了。”張小僵眼睛亮亮的看向程北敬。

程北敬穿好衣服，看向張小僵，“你說那一道紅影？”語氣冷淡：“原來鬼長這個樣子，我還以為會跟人差不多的。”

張小僵要是聽不出來程北敬在諷刺他就是傻瓜了。

這人明顯就是不信。不過說來也奇怪，女鬼明明打算跟他正面杠，但卻在下一秒就消失了。張小僵想到這裏看了眼程北敬，這人身上的陽氣很足，是那種走夜路過墳地也不會撞鬼的人，“你沒用我給的護身符？”

程北敬沒說什麽，徑直往出走，顯然是沒用了。

不過單是陽氣足女鬼應該也不會懼怕成原地消失的。張小僵正想原因，方輝端著飯進來了，一股辛辣的肉香撲鼻，腦子裏一團暫時丟開了，“好香。”

“今天是大盤雞拌面，小祖宗我給你多要了個雞腿。”方輝將飯放好，“趕緊趁熱。”

劇組大廚是個北方人，擅長做面食。雞肉是村裏散養的雞，肉燉的入味，雞肉又緊實，一口咬下去美滋滋的。張小僵吃著飯，就聽方輝說：“我聽統籌安排，明天可能還要拍，許峰和柳飄的打戲先拍武替部分，張導以前可是不愛用替身的……”

“武替？”張小僵咬了口雞腿，想到什麽，快速道：“上次劇組受傷的武替當時給誰替身？”

方輝想了下，“是給許峰替的。”因為他帶的小祖宗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小神棍，方輝秉持著職業精神將之前劇組發生的意外都問了遍，記得很清楚。

果不其然。已經確定了女鬼是沖許峰下手的。張小僵在腦中將所有事情過了遍，劇組出事就在中元節之後了幾天，武替陰差陽錯的先替許峰擋了一回，之後應該要輪到許峰了，但——

張小僵從口袋摸出玉佛，靈氣的東西，高深的法師開過光，鬼祟之物傷不了人，只能從身邊人下手了。

柳飄。

跟許峰有暧昧不清，女鬼可能想借柳飄的手將這玉佛摘下來，不過幾次三番都壞了事，不過為什麽要傷徐浩然？

腦子卡了下，張小僵瞬間想到在水裏時，許峰見到女鬼喊的兩個字，YA XIAN，應該是女鬼的名字。

“老方，手機。”

方輝本來還想說飯涼了先吃飯，結果看到小祖宗一臉認真，就乖乖將手機遞了過去。

山裏網不好，張小僵打開瀏覽器就要半天，更別提他只知道YA XIAN，卻不知道哪兩個字，又將許峰和這兩個拼音放到一起搜，結果還是毫無所獲。

“小祖宗你這是要查什麽？”方輝見他家小祖宗皺著臉，湊過去一看是許峰的名字，後面還有個拼音，跟著拼音念了遍，“是個女人的名字，誰啊？”

雞肉的香味不住的往鼻子飄，搜了半天沒結果的張小僵忍不住了，將手機扔給方輝，啃了口雞腿，這才說：“女鬼名字。”

方輝一聽差點將手機扔了，過了半天，小心翼翼問：“小祖宗，這女鬼真沖許峰來的？許峰可是圈子裏出名的顧家疼老婆好男人……”他自己在這兒感悟唏噓了半天。

張小僵嘴正占著，啃著雞腿含糊說：“搜下徐浩然。”

方輝得了任務，也不唏噓許峰兩副面孔了，過了好半天，張小僵吃完最後一口面條就聽方輝激動的說：“小祖宗，我查到了——”

嘴裏東西咽下去，張小僵搶過手機，是個論壇，一看時間已經是五年前的老帖子了，帖子名字就是八一八明星不為人知的事情。

“裏面說徐浩然好色，沒火之前經常逛夜店，帶兩三個女人開房間……”方輝一臉打開世界大門的樣子，可能沒想到粉絲口中禁欲系男神私生活這樣吧。

徐浩然好色跟許峰女鬼有什麽關系？

張小僵想不來因果關系，不過也有種可能，徐浩然無意間說了什麽話讓伺機報覆的女鬼不舒服了，所以才有了斷腿，而不是要命。

現在只能先查這個YA XIAN是誰了。

天很快黑了，方輝端著空碗出去了，沒多久門響了，張小僵以為是程北敬回來了，沒想到是許峰。

房間光線昏暗，照的許峰臉色發黃，先笑了兩聲，可能想寒暄兩句，最後卻直說：“我想買張平安符。”緊接著又補充：“一萬八的那種。”

今天張小僵給了‘平安符’但卻一點用都沒有，許峰猜想可能是免費的所以糊弄人的，他見識過張小僵給柳飄一萬八的符紙，自然要用好的了。

張小僵自然也想到了，許峰沒了玉佛現在正害怕著，送上門的生意怎麽能不痛快宰一筆！

“可以，我這兒還有兩萬八、三萬八的，你要哪種？”張小僵從包裏掏出符紙，不經意說：“要是今天水裏遇見的那個厲鬼，一萬八的可能頂不住幾天。”

“要最貴的。”許峰想也沒想說。

做了一單買賣，張小僵心情十分好。

程北敬進來就看到張小僵盤著腿坐在床上將散落的符紙裝進包裏，哼著亂七八糟的調子，腳跟著調子晃動，兩顆小虎牙透著幾分鋒利，看上去像是剛從誰的身上扒了層肉的小狼崽子。

這個人古古怪怪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張小僵：好煩，怎麽都比他大！￣へ￣

程北敬：都？你還看過誰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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